却还这般宠爱她,除了因美色之外,或许也因她的活泼贪玩能让他觉有趣,感到青春年少。

  毕竟谁又喜欢整板着脸的无趣人?比如今夜殿上诸妃,还有一人也是绝美,但气质清冷,不爱话,李隆基就一直疏忽她。

  薛白又想到,杨玉环这一番话也许还有提携之意。

  两个月前她曾负气出宫,他让杨钊送了一首诗……她记得这个人情。

  “贵妃谬赞。诸公面前,不敢献丑。”薛白答得规规矩矩。

  “不可过谦,大唐的少年郎该有豪阔傲气!”李隆基虽老,语气却豪气冲,“何况你那句‘云在青水在瓶’就很不错,如此意境,一句即可抵整首好诗。”

  “圣人怎也听过?”薛白故作惊讶。

  “算盘打得好啊。”李隆基得意一笑,不再理会他,道:“薛卿,带着你的兄弟、从子落座,赐酒!”

  “喏。”

  “好了,这子身世既定,莫再让争子之事扰了上元宴。杨卿,你是吗?”

  “……”

  这一幕幕,看得李娘目瞪口呆。

  她不敢相信自己英明神武的父皇分明知道薛灵等人在欺君,竟能放纵了他们,只管谁能哄得他开心便让谁了算吗?

  自从有了杨玉环,圣人真是太昏庸了!

  再转过头,只见李腾空端坐在那目光只盯着薛白看,她虽只显出一个侧脸,但少女情思,显而易见。

  李娘心里不高兴,更看不惯李腾空那满是欢喜与情意的样子,哪怕明知宴会上不是话的时机,却还是气恼地推了李腾空一把,将她从沉思中推醒过来。

  “李仙,你发什么痴?你不能嫁他,你嫁不了他!”

  “为何?”

  李娘反倒被问得愣了愣,恶狠狠地声道:“因为他们都在欺君,实则他家满门上下,俱是你阿爷杀的!”

  李腾空脑职嗡”的一下,整个人懵住了。

  她嘴唇张合,想问李娘怎么知道,想“你骗我”。

  但她却是一句话都不出来,她已意识到这事很可能不假……因为阿爷就是那样的人。

  “这般大仇,他必恨你阿爷入骨,所以才接近右相府,你嫁不了他。”李娘还在。

  情绪涌上来,李腾空低下头去。

  她先是回想起那几次在选婿窗后看薛白的情形,那日阿爷让人去南曲打听他是如何搭上杨钊的,有个名妓薛白坐怀不乱云云,她忍不住跑出去了一句。

  “阿爷,这位郎君举止不凡,诗写得也好,是个人才。”

  故事从这里开始,到现在,所有回忆她得一桩桩从脑中抽出去,今夜的相遇、冒险……都得忘掉。

  生在相府,她从到大锦衣玉食受了,泼的富贵有了,那右相府的罪大恶极就有她一份,得不到,该。

  心里重重念了这个“该”字,李腾空微微仰了仰头,没哭。

  李娘的目光则向李林甫的座位落去,心知此事不好使人传话,一会得想个办法过去。

  “铮。”

  随着一声琵琶响,乐舞再起。

  宴上众人除了李腾空,所有人都转头向花萼楼外看去。

  竟不知何时,栏杆外搭起了一个台子。

  时到丑正,上元燃灯节才算到了最热闹的时候……许合子要登台了。

  终于,花灯漫中,一个窈窕女子身披霓裳,绝世独立。

  她开口,一声高亢清脆的歌声,落入耳中分明婉转动听,却能声透九宵,如响鞭临空,霎时竟盖过了一切声响。

  连杨玉环也惊喜不已,径直起身,双手挽着彩带还提着裙摆,跑过殿堂,到栏杆边近看。

  无人出声议论,台殿清虚,所有人都在听许合子唱歌。

  喉转一声,响传九陌。

  “楼观空烟里,初年瑞雪过。苑花齐玉树,池水作银河。”

  “七日祥图启,千春御赏多。轻飞传彩胜,上奉薰歌。”

  “……”

  一曲歌罢,殿中安静许久,诸人方才高声喝彩。

  同时,远处也传来了欢呼。

  许合子歌声透亮,竟是宫城内外,数千上万众也能听到,真正是与民同乐。

  李隆基捧着酒杯随杨玉环站到栏杆前,爽朗笑着与诸人谈论了片刻,忽道:“永新歌喉依旧,如何唱的是旧曲?”

  着,他回身一指薛白,道:“太真既了你有诗才,今宵由你先赋一首。”

  “回圣人,大唐盛世,诗魁云集。我年少,不敢班门弄斧。”

  “太真岂有错的?”李隆基故意脸一板,“有她为你撑腰,怕甚?”

  不等薛白回答,他目光已扫向群臣,随手一指便点了个臣子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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