。”韦见素拍了拍陈希烈的背,道:“得给这些年轻的能臣让路。”

  “让路?”

  陈希烈敏锐地捕捉到了关键词。

  都是权场勾心斗角了一辈子的人,他如何不明白韦见素的心思,说是“我们”让路,实则是要他陈希烈让路。

  如此说来,若加了一个李泌而显得冗余的宰相班底,只要再减掉他陈希烈一人,也就刚刚好了?

  “不。”

  陈希烈终于恍然大悟。

  从一开始,韦见素就不是站在他这边,而是与郭子仪一伙的。他们也并非是薛白的人,而是朝堂上的中立派,认为让李岘、李泌两人拜相,换一个杜有邻拜相,值得。

  哪怕损失了他这个资历深厚的老臣也再所不惜。

  简单来说,他被他们抛弃了。

  “这奏折,我不答应!”陈希烈怒不可遏,“我才是宰相,是我提议让殿下监国的!”

  “陈公啊。”韦见素叹息了一声,道:“殿下监国,是臣民所望,岂是你一人之功劳?”

  这是此前陈希烈劝韦见素的话,如今原话奉还,却是让陈希烈感到说不出的辛酸。

  总之,此事已由不得他了。

  等到薛白把奏折一批,下一步就是要把他踢出去。

  宣政殿。

  忙碌着的薛白显得有些无情。

  陈希烈则完全恢复了当年居于李林甫之下时的软弱无能。

  “殿下,老臣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!”

  “起来说吧。”

  “老臣哪怕没有苦劳,也有与殿下的情义啊!”陈希烈不肯起来,拜倒在地,老目含泪,又道:“当年殿下初入仕途,第一个官职就是在秘书省,老臣对殿下是千万深情厚义啊。”

  “我记得。”

  薛白的目光始终落在文书上,没有看陈希烈,但语气还是十分和煦的,道:“正是记得与你的缘分,如今你还是高官显爵,也没说要降罪于你,何必如此?”

  “老臣所求,并非高官显爵,而是盼着能为殿下出力……”

  “还装?”

  薛白语气严厉了些。

  殿中没有旁人,他并不与陈希烈客气,直接就敲打道:“你想要的不是出力,而是权力。可你有那份能耐与魄力吗?”

  “殿下,老臣有一片赤胆忠心啊。”

  “够了!”薛白叱道:“再喋喋不休就丑态毕露了。”

  他语气一凶,顿有杀伐之气。

  陈希烈心中害怕,脸色惨白起来,之后就是一片颓然。

  其实他也知道自己这一辈子高官显爵,得了太多能力之外的东西。之所以栈恋权位,无非是那些年熬了太久,已成了心中的执念。

  “老臣,乞骸骨。”陈希烈失魂落魄地喃喃道。

  薛白终于放下了手中的文书,亲自扶起了他。

  陈希烈这些年看着保养得很好,看起来脸色红润,可这一扶,薛白能感到他的身体有种枯萎的感觉,老了终究是老了。

  “伱的资历、你的苦劳,我都看在眼里。可大唐目前需要的不是和稀泥的宰相,而是奋力进取、锐意十足的实干官员。给他们腾腾位置……荣养吧。”

  听到“荣养”二字,陈希烈老泪纵横。

  他真是舍不得权力场啊,恨不得到死都攥着权力。可此时对上薛白那一双眼,心里最后一丝耿耿于怀的希望也消散了。

  可他最后竟还是紧握着薛白的手,又叮咛了一句。

  “老臣就在长安,殿下若有用得到老臣的,老臣随时待诏。”

  只听这句话,却也有些感人。

  回想这些年的相处,薛白难免也有些感慨,点了点头。

  就在几日后,他便下诏,进陈希烈为太子太师、封许国公,同时让他致仕荣养,罢其门下侍中之职。

  陈希烈再次痛哭,可他心里也知道,这辈子遇到薛白,算是他运气好。否则几番大乱,他未必能次次逢凶化吉。

  其后,薛白又频繁调动了一批官员。

  薛白以元载代替杜有邻为洛阳留守,召回杜有邻。

  事实上,他最初就是想派元载到洛阳,但觉得元载心太急,贬谪敲打了一番,如今教训得差不多了,便重新起用。

  另外,他派李栖筠、岑参、裴谞等年轻出色的官员往河北充各州营田使,并派人接回李泌。李泌是策略的制定者,他希望他挑选的官员们能够很好地贯彻河北的军屯策略。

  如此一来,就在两个月内,薛白监国之后的宰相班子就凑齐了。

  韦见素、颜真卿、杜有邻、李岘、李泌。其中,韦见素迁侍中,称左相,颜真卿任中书令,称右相。

  这一系列的-->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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