安禄山麾下还成建制的兵马赶过之后,奔来的便是曳落河军的溃兵了。

  崔乾佑其实心里一直就看不上曳落河,在他眼里,把一群千挑万选出来的壮士聚集起来、收为义子,这不叫军队。他眼里的军队是恪守命令的纪律,是主将一句话就能让士卒无畏赴死的权威,军队应该是冰冷的。

  一群废物从眼前跑过,再往后,云中军追杀上来,为首者是一个手持长枪的骁将,身披全副银盔,非常有追击溃兵的经验,偶尔才出枪杀人,引领着士卒们驱赶曳落河军。

  “将军,那就是王难得。”崔乾佑的部将能元皓凑上前来,小声道:“我们杀过去吗?”

  崔乾佑没说话,以示拒绝了能元皓的提议。他的胃口更大,要全歼了王忠嗣的兵马,而不仅仅是保下安禄山。

  官道上的喊杀声掩盖了树林里的杂响,范阳经略军的士卒们已经纷纷举起了弓弩,张弓搭箭,锋利的箭矢对着云中军的将士。

  忽然。

  “呜——”

  频率急促的号角声响起,云中军停止了前进。

  崔乾佑十分意外,立即向王难得望去,只见王难得已经勒住缰绳,转头往他这个方向看来。

  “被发现了?”

  崔乾佑心中疑惑一闪而过,毫不犹豫下令道:“放箭!”

  ~~

  “看!”

  “看!”

  南山的山顶上,薛岿光着膀子,正在拼命地向山下呐喊着,喊声回荡在天地之间。

  在他身旁,李白正高举着一根竹竿奋力挥舞着。

  竹竿上的布被风吹得招展开来,呼呼作响。

  “呼,呼,我挥不动了。”

  “我来!”

  薛岿声音沙哑,从李白手里接过竹竿,大力挥舞。李白则累得坐在山石上,擦了擦脸上的汗水,他脚不小心踢到了地上的毛笔。

  山石的凹陷处里,则是他方才以这山石为砚,磨出来的墨水。

  “先生,他们真能看到吗?”薛岿问道。

  “能!”李白喘着气,还未缓过来。

  “我怕太远了。”

  李白咧嘴一笑,哈哈道:“我知军中有一物,名叫‘千里镜’,他们一定能看到。”

  “好!”

  薛岿于是挥得愈发卖力。

  在他脑袋上方,那招展的布袍上写的只有一个龙飞凤舞的“伏”字。

  ~~

  千里镜里,一个“伏”字一闪而过,薛白竟是在瞬间就认出了李白的笔迹。

  “有埋伏!”他大喝一声,第一时间就下令鸣金收兵。

  鸣金声传到前方。

  王难得看向树林,当即意识到了危险。

  “放箭!”

  树林里响起了暴喝,与此同时,箭雨当即向云中军袭来。

  若此时王难得麾下统领的是河源军的士卒,必然是如臂指使,能够立即掉转方向。但他初来云中,指挥得必然没有原先顺畅,打顺风战时还好,一旦有意外,士卒们便有些反应不过来。

  ~~

  “击杀王难得。”

  随着崔乾佑的一道命令,能元皓当先率部杀出了树林,横冲直撞,意图将云中军一分为二。

  灌木丛被踏倒,枝叶纷飞。

  范阳经略军并不同于曳落河军的各自为战,他们训练有素,冷酷无情,只知听从指挥。

  他们兵力充足,又是生力军,更兼提前设伏,自是甫一杀出便占了上风。

  王难得连忙回马,整军撤退,很快就陷入了包围。

  崔乾佑见了,移开目光,扫视了战场一眼,翻身上马,准备反过来追击王难得的溃军。

  他是一个很有野心的人,并不满足于只击败云中军。

  哪怕设伏被提醒发现,他依旧认为自己能击败王忠嗣,进而,他还要顺势攻取太原城。助安禄山夺下河东,并逼安禄山举兵造反。

  对于造反,他与范阳的很多人一样,有着狂热的执念。

  才勒过缰绳,崔乾佑忽然一愣,余光瞥到了一个让他再次出乎意料的画面。他回过头,赫然见王难得已纵马杀到能元皓的面前,手中长枪如闪电般连刺三下,刺死了两名亲兵,重重捅在能元皓的护心镜上。

  护心镜瞬间碎裂。

  一枪之势,直接把能元皓击落马下。

  虽不知人有没有死,王难得之勇猛,惊愣了周围的士卒。

  “退!”王难得眼看能元皓被人拼命护下,并不追击,只招呼士卒趁机后撤。

  崔乾佑习惯性地皱着眉,亲自率兵补上。务求击溃云中军,实现驱他们破敌的战术意图。

  他看得出来,-->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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