心与单纯。

  “臣不太相信张垍,怀疑他是在骗臣。到时安禄山回朝拜相,而范阳、平卢二镇还未有节度使的人选,那便是臣的失职,因此今日……”

  “传旨下去。”李隆基忽然开口,打断了他的喋喋不休,“给朕把张垍贬出长安。”

  高力士有些吃惊,感到圣人老了之后反而没有了耐心。

  以前李林甫也构陷同僚,但都是炮制证据、办成大案之后,判下流放或是杀头的重罪,再由圣人开恩改为轻判。可如今却是杨国忠几句话,就把国之重臣贬出京城。

  可以看出,不仅是圣人的性情决定了宰相的人选,反过来,杨国忠的浮躁也在影响着圣人的性情。

  “不光要贬了张垍,还要把他们几兄弟一道贬了!”李隆基却还补了一句。

  “遵旨。”

  杨国忠心中狂喜,却没有马上表露出来,脸上显出惊讶于事情会闹得这么大的惊讶之色来。

  领了中旨,他这位尚书令当即亲自前往中书门下省。

  ~~

  这日上午,薛白听闻杨国忠入朝了,已到了中书门下省来等着,抱着万一的希望,准备拟旨让高仙芝暂代范阳、平卢节度使之事。

  若能做成这件事,也不枉他任中书舍人之职一场。

  冬日里农闲,国事、军务都少,算是中书门下省一年中最闲的一段时日。便有官员搬了桌椅,与陈希烈在廊下赏雪、下棋。

  薛白对陈希烈感兴趣,便站在他后面看着,意识到他棋力甚是高超,尤其擅于隐瞒真实目的,这里下一子,那里下一子,最后连成一片。

  然而,没等陈希烈赢下这一局,有官吏奔来,道:“右相来了。”

  薛白居高临下,恰能看到他嘴角微撇,有个颇轻蔑的表情,显然看不起唾壶。

  唾壶当了宰相,谁能服气?谁不想取而代之?

  很快,杨国忠施施然然地进了官廨,面对陈希烈装模作样的见礼,根本不加理会,甚至用中旨拍了拍他的老脸。

  这是一个非常无礼的动作,陈希烈愣了一下,吹胡子瞪眼,准备与杨国忠较真一次。

  然而,不等他开口,杨国忠已飞扬跋扈地道:“看看这个!”

  那中旨被展开来,内容并不多,只有三列,其它的内容则需要中书舍人制诏时写上。

  陈希烈眯着眼看去,赫然见上面是“张垍迁为卢溪司马;张均迁为建安太守;张俶迁为宜春司马”。

  “这!”

  这一惊对陈希烈而言非同小可。

  他是知道圣人以前有多喜欢张垍的,每每以“爱婿”相称,许张垍于皇城置内宅,常常赏赐珍宝,开玩笑地说这是丈人给女婿的,不是天子赐给臣下的。

  就是这种恩情,一翻脸竟是那般薄情?

  再一想,圣人是连亲生儿子都能杀掉的人,哪有什么情义?当时不过是与张垍闹着好玩罢了。

  想到这里,陈希烈腋下的冷汗就不停流了下来,拿着中旨的手也在微微颤抖。

  “你抖什么抖?!”

  杨国忠叱骂了一声,得意地哈哈大笑。

  他得了薛白的提醒,却没依薛白的建议去处置军国大事,而是把思路运用在排除异己之上,果然有了大收获。拂逆圣心,但把罪责都推到张垍身上。

  而下一步,就是用张垍的大罪,吓住胆小如鼠的陈希烈。

  “还抖?你没有与张垍合谋的话怕什么?还是说你们合谋了?”

  “没……没有。”

  陈希烈甚至不知道张垍是为何被贬官的,只看这三兄弟被同时远贬,以为是如当年李林甫对付韦坚那般罪证确凿的大案。偏他确实与张垍有所合作,心虚不已。

  “没有?”杨国忠冷笑一声,道:“今日还是我问你,来日张垍招了,可就是旁人审你了。”

  “右相……”

  “还愣着做什么?制诏吧。”

  陈希烈也想装作云淡风轻,但他胆小的性格特点在此刻暴露无疑。转头看了薛白一眼,把中旨递过去,道:“依右相吩咐,制诏。”

  薛白不由叹息了一声。

  他叹的是这庙堂之上尽剩这些庸碌无能之辈。

  陈希烈听了这一声叹,以为薛白是在怜悯他,他像是被最后一根稻草压倒了的骆驼一般,再也守不住心防,转向杨国忠,迫不及待地服了软。

  “右相,我辞官如何?!”

  “哈?”

  杨国忠虽想吓唬陈希烈,却没想到如此轻易就斗倒了他。

  “我辞官,我老了,无力国事,恳请右相再举荐一个强干者代左相之职,我想今日就上辞呈。”

  “……”

  这位左相伏低做小了十-->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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