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那便实话实说了。”薛白缓缓道:“但只怕在御宴上与我走得太近,会给盛王添麻烦。”

  “呵。”

  “公主、驸马,这是还未听说吗?”

  “听说什么?”

  “命案。”薛白道:“近日出了两桩命案,一则,有八个回纥商人死在长安西郊驿馆。”

  杨洄淡淡道:“这与我们何干?”

  “驸马莫急。”薛白道:“第二桩命案,在长安城东郊荒野中,此时此刻,或许官府刚刚找到裴冕的尸体。”

  “你说什么?!”

  杨洄倏然站起,震惊不已,问道:“你们做的?”

  薛白不答,只微微一笑。

  “你们……”

  杨洄张口,却不知所言,这几日间他连偷偷去与外室私会都没做到;而薛白竟已找到裴冕,还杀掉了。

  想一想,薛白将此事告知他们,就不怕他们状告吗?

  可没有证据,更重要的是如何状告?万一被牵扯进此事,公主府也未必担得下这罪过。

  乍听之下,这夫妻二人都有些乱了分寸,李娘再次有了恐惧之意,杨洄亦无主张。

  他们本想拿捏住薛白,此时却发现他扎手得很,让人握不住;他们今日本想把薛白绑在一条船上,此时却担心被他绑在船上。

  ~~

  长安东郊,黄台乡,万年县界。

  荒野里杂草丛生,正是“离离原上草,一岁一枯荣”。

  “京尹,头找到了,可以确认就是裴冕。”

  “带本官去看看……”

  萧炅亲自走过荒野,待看到那支离破碎的尸体,强忍着心中那想要呕吐的感受,蹲下身去,仔细查看。

  裴冕至死犹瞪大了眼,眼神里包含了很多。他是望族出身,才干出众,有青云壮志,大抵是没想到自己是这死法。

  京兆府的仵作凑过来,指着头颅,低声说了起来:“京尹请看,他临死前受了极大的痛苦,凶徒用刑了,审讯过。”

  “但何必把头砍下来?”

  “要么是为了泄愤,要么是为了祭奠,要么是这些凶徒残暴无道。”

  “尸体没有被埋起来,甚至就抛在官道边,凶徒不怕被人发现。”

  “嘘。”

  萧炅瞥了一眼身后过来的龙武军。

  凶徒故意让人发现尸体,说明凶案并非东宫所为,但没必要提醒龙武军。

  萧炅要做的,是替右相府捉住整个案子最值得关注的一点。

  “把头颅带到驿馆,再确认一遍,回纥商队确定是与裴冕接头。”

  “喏。”

  ……

  萧炅也不嫌累,为此案奔走了一整日,傍晚时还马不停蹄地赶到右相府,详细地禀报了诸多细节。

  比起旁人,他与李林甫之间更多了一点交情。

  萧炅任户部侍郎时,把“伏腊”读成“伏猎”,因此有“伏猎侍郎”之美称,与“弄獐宰相”李林甫齐名。

  李林甫见他,都不必以屏风相隔。

  “边军老卒动的手?何方势力?”

  “暂时不知。”萧炅道:“痕迹清理得很干净,异常干净。下官任京兆府以来,从未见过如此老练的凶徒,竟是连蹄印、车痕都未留下。”

  李林甫皱眉,目露警惕,道:“太放肆了,长安城绝不容允如此恶劣的刺杀案,坏了规矩。

  他从不刺杀,只以唐律破家灭口,偏是仇家无数,因此最讨厌刺杀。

  “是。”萧炅道:“不过此案的关键还是在东宫……”

  “真凶也得找出来!”

  李林甫再次非常郑重地吩咐了一遍,决定加强府邸的防卫,之后心思才转到对付东宫的正事上。

  “证据齐全?”

  “全。”萧炅道:“此番确凿无比,东宫明知朝廷在搜捕裴冕,犹派回纥商队去见裴冕,不论是送走还是灭口,无可抵赖。”

  李林甫踱步沉思。

  他之所以对付太子,原因与武惠妃子女不同,没那么多私心,其实很多时候是圣人纵容的,因此他敢出手。

  问题在于,此事对太子之势力有多大的打击?

  ~~

  “能废掉太子吗?”

  “尽力一试,若不成,至少该砍掉太子之臂膀。”

  是夜,萧炅又到道政坊的安宅,向安禄山转达了李林甫之意。

  道政坊临近兴庆宫,圣人赐安禄山宅院于此,便是为了方便召他入宫,可见安禄山圣眷之重。

  “右相不是刚除了房琯吗?太子还有什么势力?”

  萧炅抬头看去,也不知安禄-->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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