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去吧——”孙权凝望着孙登,不忘大声提醒,“记住,你是东吴世子,东吴荣,则你荣,东吴辱,则你辱!”
听着孙权的话,孙登已经行至船上,他最后朝孙权拱手。
然后五艘艨艟战船迅速的驶离港口,看着这些船舶消失在波光粼粼的江面,孙权“唉”的一声,叹出一口长气。
身旁的顾雍也淡淡的轻呼一声,随即问孙权,“方才世子似乎有话要说,似乎又欲言又止。”
孙权淡淡的道:“知子莫若父,孤如何不知道他要讲些什么呢?”
说到这儿,孙权一挥手,“走吧…”
这一刻他的神情有几分落寞。
但,只经历了转身的一瞬间,孙权脸上的落寞全都不见了,取而代之的是那一如既往的阴郁的眼神,他问顾雍道:“甘宁与朱然的案子?查的如何?究竟是谁在说谎?”
顾雍也没想到,前一刻还为“慈父”的孙权,竟然会在刚刚送别儿子后,就把矛头转向了那件极其敏感的“案子”!
“咳咳…”顾雍轻咳一声,如实回道:“这案子还在查,只是…一边是上将军,一边是大家族的少族长,这案子不好查!”
“让周循去查!”孙权斩钉截铁,“上次凌统的案子,他不查的挺好嘛——”
孙权像是一早就做出了决定。
顾雍眼珠子转动,徐徐颔首,“是——”
这边,孙权与顾雍还在向石头城方向行进。
那边,登船的孙登,他的好友张休也在问他,“方才世子似乎欲言又止…”
张休是孙登的四大好友之一。
诚如历史上的刘禅四友乃郭攸之、费祎、董允,霍弋;
曹丕四友为陈群、司马懿、吴质、朱铄;
孙登也有四友,除了张休外,其余三人分别为诸葛恪、顾谭、陈表。
特别是诸葛恪,孙登与其关系极佳。
此番,张休抛出疑问,孙登沉吟了一下,方才回道:“既知道答案是虚妄的,那何必再去问,再去让父亲杜撰呢?”
“那…”张休接着问:“世子想问什么?”
孙登“唉”的一声叹出口气,“我想问我爹,他想过…我还能回去么?”
俨然,对于孙权接下来的一系列部署,孙登是知晓一些的,尽管不全面,但他也知道…孙刘联盟即将破碎!
那时候,一个敌国世子,还回得了家么?
果然,随着孙登的这句话,好友张休哑然…
自古,一将功成万骨枯!
自古,最是无情帝王家!
倒是孙权送孙登的这一幕,被远远在河岸旁驻守的周循清清楚楚的看见,他不知道孙权与孙登都说了些什么,可这个行为…
还是让他连连摇头。
然后感慨:“都说虎毒不食子,呵呵,那是慈虎,雄虎毒起来,哪里还在乎儿子的死活?”
…
…
汉水水流湍急,就如同一群狂奔的野马,奔腾而过,掀起层层浪花,翻滚着向前冲去——
此刻的汉水北岸,鏖战岗。
一队兵马森然在外围伫立,当中的曹仁、赵俨站在一位中年男子身后,这男子则靠近河床,仔细的观察着这边。
这已经是从罾口川到余家岗,再到团山铺,如今是最后一站。
整个流域,包括其中的唐河、白河、小清河,西北的普沱沟、黄龙沟、黑龙沟悉数看了个遍。
各郡县负责水利的官员悉数陪同,不断的回答着这男人的问题。
男人是严畯,他是带着孙权与东吴的希望来的这里。
而事实,也正如他所预料的那般。
“严先生,你这也看了几日…到底这水流什么情况啊?”曹仁实在忍不住问道。
这天天陪着这么看,也不是个办法啊!
可偏偏,这是大哥曹操下令,必须陪着赵俨实地考察每一处。
曹仁已经有些不耐烦。
赵俨也说:“严先生,如果有什么结论,不妨先告知我们一二。”
说着话,赵俨一摊手,指向身后的一干人,“否则的话,呵呵…这么多人两眼一抹黑,都像是那丈二和尚一般彻底摸不着头脑咯!”
终于,千呼万唤…
严畯张口了,“我以往来过荆州,对这边的水流有一些了解…这段时间,又考察了许多处汉水流域,平素里的重灾之地,我刚十分笃定的告诉你们,如今整个流域的流向已经发生了星微的变化!与从前大不相同!”
啊…
曹仁与赵俨一惊,还是赵俨张口:“星微的变化-->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