说到这儿,雷定还想争取。
可曹洪一甩手,愤愤然的走入了房间。
雷定无奈只能望向杨阜、赵昂、王异三人…
杨阜摇了摇头,“若是阴平那边也没有凑够,那还好说…可现在,唉…这要我如何求情!凡事就怕比较啊!”
闻言,雷定也“唉”的一声长叹,他知道…阴平氐王强端是要在曹魏面前表现哪。
哪怕,不惜以牺牲他们族人为代价。
论及心狠,雷定补不上他,他只能拱手说:“多谢杨公,我再去想办法…”
说着话,他孤身走出了院落,消失在了雨中。
王异咬着唇,不由得抱怨道:“曹魏从来就没有把氐族部落的百姓当人…”
赵昂连忙捂住了他的嘴巴…
但这些话,依旧被杨阜听得真切。
杨阜感慨道:“素来,交战区的百姓…曹丞相从未当做过自己的子民,此前…强行迁徒三巴地区的賨人部落,大魏就吃了亏…这次不敢再冒险迁徒氐人,那么…按照大魏一贯的手段,就只能尽可能的压榨…大魏对百姓…特别是异族百姓…呵呵,罢了,不提也罢!”
说到这儿,杨阜一摆手,也叹出口气,转身去了。
看着杨阜徐徐离去的背影,赵昂那捂住妻子嘴巴的手方才缓缓放下,他也无奈的说。
“曹丞相是一个泾渭分明的人,他是会关心百姓的疾苦,可那些百姓必须确认…是大魏的百姓,很显然…氐族,不过是战乱之地,曹丞相不会把他们当做自己的子民,这里黎庶的疾苦,他也不会放在心上…”
这…
王异顿了一下,她张了张口,想说些什么,却还是闭上了。
赵昂一眼就看出了夫人心中所想,于是道:“夫人是想说,若是刘玄德,绝不会如此吧…”
尽管不想承认,但王异还是轻轻的点了点头…
她不由得望向南边,望向那巴蜀之地。
赵昂的声音却像是泼了一盆冷水,“刘皇叔仁义贤德,是个明主,只是…马超在那儿,我们已经别无选择了——”
呼…
王异长长的吁出口气,她抿了抿唇。
是啊,夫君说的没错。
哪怕她们意识到,在为人君主这一项上,在对待百姓这一条上,曹操与刘备相差甚远。
但…她们…
至少是她俩已经没有选择。
她们已经注定要与曹魏这条船深深的捆绑在一起。
一时间,王异抿着唇,“夫君,如若曹操又如徐州、邺城一般屠戮这巴蜀之地?那我们…算是助纣为虐么?”
赵昂本要回答…
就在这时,一名亲卫快步走到赵昂的身旁,小声在他的耳边言语着什么。
赵昂神情一震,他的眼睛一下子眯起。
整个人也变的紧张了起来。
他郑重其事的问:“此言当真?”
…
…
马超与杨千万选择歇脚的地方是氐族部落中的一处酒肆。
此间依山傍水,是许多氐族人耕种的途中必须经过的地方,这几日,来这边喝茶的人突然就多了一些。
当然,比起喝茶,更多的是这些氐族百姓在此闲谈。
这是少有的能大家伙儿聚在一块儿的地方。
只是,此刻…整个此间,不时传出的是唉声叹气的声音。
一些氐族人议论着。
“家里的粮食都交出去了,要不了几天就要断粮,真不知道该怎么办哪。”
“直到这边被曹魏占领才知道,昔日里…刘璋州牧统治下,我等是何其悠哉,刘璋州牧才是爱民如子啊,多么怀念那时候的日子。”
“听说巴蜀那边刘皇叔正在推行个什么‘摊丁入亩’,所有的税赋…按照田亩计算,无田者都不用缴一点儿粮食…人头税都省了。”
“这不比较不知道,咱们这儿…呵呵,原本还说是计牛输谷,用咱们自己的牛,四六开…咱们能得六,可一而再、再而三的征粮,别说是六了,就是最后‘四’也被他们给强征走了,咱们要是饿不死…那才奇怪了,这曹魏是没法待了!”
“那咱们族长为何不带着咱们叛了他曹魏呢?这边向南不就能投诚巴蜀了么?”
随着这一道声音的传出…
整个此间突然陷入了沉寂。
只见得说出这话的那人,身边的一个壮汉一把捂住了他的嘴巴,“别瞎说,小心隔墙有耳,会丢了性命的。”
说这话时,这些氐族人还刻意的往马超与杨千万那边望去。
俨然,是颇为忌惮这两个生面孔。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