了十二年,才将自己的“从五品”去掉了一个“从”字。自己呢,踏入官场快一年了,铁打的五品,没有丝毫松动的迹象,看这架势,如果不改朝换代,他怕是到死都是个老五品。

  五品惜五品嘛,同病相怜之人应该亲近亲近才是!

  “李大人!”林苏从后面叫唤:“今日上元节,有甚安排”

  李致远慢慢回头,一双神采不够、眉头来凑的眼睛盯着他:“林大人有甚安排”

  “京城花街名动天下,林某却从未亲眼一观,大人有兴同游么”

  “无!”

  瞧这话回答的,天不就是这样撩死的吗

  林苏善于接话头:“李大人是有公事要办吗”

  “无!”

  我靠!

  “那……”

  李致远打断他的话:“林大人,咱们身为京城监察使,该当作万民之表率,岂能助长那些不正之风”

  “花街……不正之风”林苏惊道:“李大人莫不是对花街有些误解花街之上,猜灯谜,看花车,体现的难道不是文道的千姿百态么此风何处不正”

  李致远道:“林大人可知一辆花车几许钱财”

  “没做过,未知!”

  “一辆花车,最低三十两,最高的多达千两!这些银两如若给贫苦之家,能救多少人于水火之中林大人你可知道”

  林苏目瞪口呆……

  李致远继续道:“如此铺张浪费,花费民财而追求一时享乐,无耻之尤!李某岂能助长此歪风邪气”

  林苏:“据我所知,他们花费的多数还是自己的钱财。”

  “他们自己的钱财又从何而来天下财富皆有定数,此消则彼涨,彼消则此涨。”

  天下财富是一个定数!

  你的经济学师娘教的啊

  嗯,对了,他也不懂什么经济学。

  这个时代的人,大多有这么一个顽固的认知,他们总是将财富等同于黄金白银的总量,根本没有上升到货币的高度。

  所以他们认为,财富是一个恒量的概念,这边多了,自然有另一边减少。

  其实,学过现代经济学的人都知道,财富是一个变量。

  林苏看他这顽固的架势,初步盘算可能一时半会儿说不服他……

  改变思路:“这花车你觉得是劳民伤财,但你有没有想过另一个问题如果这些人不做这花车,他们的钱,会分给百姓吗”

  李致远摇头,贪官污吏,土豪劣绅,怎么可能分钱给百姓

  “而做了花车,他们却是分给了百姓。”

  李致远皱眉:“怎么可能”

  “做花车工序繁多,要用到纸,要木工,要设计,要着色,要做工,每道工序下面都养活着一堆人,这些人可不是什么达官贵人,就是普通百姓!如果全城如你所愿,不做花车,这些人就会饿死。”

  李致远愣住了。

  不做花车,看似不浪费了,但省下来的钱跟老百姓有半毛钱关系吗

  相反,浪费这些钱,老百姓还真的从中得利!

  林苏脑袋歪了过来:“怎么是不是突然觉得自己长期坚守的价值观崩了”

  李致远长长吐口气:“难怪人家说你就是根搅屎棍,你搅了文坛搅官场,官场搅了开始搅别人的道场!”道场,对于文道之人而言另有所指,指的是:关于道理的坚守。

  哈哈……

  林苏大笑:“如果你的观念是对的,我也搅动不了!我能搅动,表明你的认知本身就有问题!走吧,我带你去喝酒!”

  李致远斜眼视他:“这算什么你大朝会上不讲道义将我们带进沟去的补偿么”

  林苏抚额:“看来莪需要搅的道场实在太多了!你觉得我跟你们跪在一起,然后大伙儿集体赴死,就叫讲道义我曲径通幽将你们全体解救出来,反而叫不讲道义”

  李致远心中关于道义的定论,再度被他搅得稀碎……

  于是,在前往酒楼的时间里,他一句话都没有说。

  最具有京城特色的大酒楼,他进了。

  非富即贵的三楼包房,他进了。

  那些几两银子一盘的天价菜,一盘接一盘地端上了桌,他也熟视无睹了。

  他似乎还在道义、道理这些内心坚守中盘旋,一时没有走出来。

  但在林苏拿出甲级白云边准备开坛的时候,他突然醒了过来,直接伸手,压住了这坛子:“这就是甲级白云边”

  “是啊。”

  “一坛可卖500两”

  “正常的没这么贵,但好像有的地方真卖这么贵……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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