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秋水哈哈一笑,道:“我不要看了,你怕我看画!可知画中人并不是你。师哥丹青妙笔,岂能图传你这人不像人、鬼不像鬼的侏儒?他又不是画钟馗来捉鬼,画你干什么?”
童姥一生最伤心之事,便是练功失慎,以致永不长大。此事正便是李秋水当年种下的祸胎,当童姥练功正在紧要关头之时,李秋水在她脑后大叫一声,令她走火,真气走入岔道,从此再也难以复原。
这时听她又提起自己的生平恨事,不由得怒气填膺,叫道:“贼贱人,我……我……我……”一口气提不上来,哇的一声,呕出一口鲜血,险些便要昏过去。
李秋水冷笑相嘲:“你认输了罢?当真出手相斗……”突然间连声咳嗽,声音越来越是虚弱。只见李秋水闭目垂头,咳嗽也已停止,身子一动也不动了。
蓝天雨走过去,伸手去探她鼻息时,已然没了呼吸。轻轻推了推她肩头,想推她醒转,不料李秋水应手而倒,斜卧于地,竟已死了。
蓝天雨有些怀疑李秋水是效仿先前童姥诈死的一幕,只是李秋水的身上确实气息全无,他竟然没有发现丝毫破绽。
童姥哈哈大笑,说道:“好,好,好!小贱人吓死了,哈哈,我大仇报了,贱人终于先我而死,哈哈,哈哈……”她激动之下,气息难继,一大口鲜血喷了出来。
然后惊喜说道:“很好!你将那幅图画拿来,让我亲手撕个稀烂。灵鹫宫有你执掌,我很放心,从此再无挂心之事,就算即刻毙命,我也无憾了。”
童姥将死之人,蓝天雨不忍拂了她的心愿,将图画取了过来。童姥伸手拿过,就着日光一看,不禁“咦”的一声,脸上现出又惊又喜的神色,再一审视,突然间哈哈大笑,叫道:“不是她,不是她,不是她!哈哈,哈哈,哈哈!”大笑声中,两行眼泪从颊上滚滚而落,头颈一软,脑袋垂下,就此无声无息。
蓝天雨伸手去扶时,只觉她全身骨骼如绵,缩成一团,竟已死了。
蓝天雨想起和童姥相处三月,蒙她传授了不少武功,她虽脾气乖戾,更是用生死符来威胁自己,但对自己毕竟有传艺的恩情,此刻见她一笑身亡,从此天人两隔,心中也甚是难过。
忽听得背后一个阴恻恻的声音道:“嘿嘿,师姊,终究是你先死一步,到底是你胜了,还是我胜了?”
蓝天雨早就料到李秋水可能是诈死,倒也没有吃惊。
他转过身来,只见李秋水已然坐直,说道:“师侄,你把那幅画拿过来给我瞧瞧,为什么姊姊又哭又笑,啼笑皆非的西去?”
蓝天雨轻轻扳开童姥的手指,将那幅画拿了出来,走向李秋水,将那画交了给她。
李秋水接过画来,淡淡一笑,道:“你师伯武功比我强,奸诈之处也略胜于我。我要不是诈死骗她,肯定挨不过她的气脉悠长。嘿嘿,终于是她先我而死。她全身骨碎筋断,吐气散功,这样的死法,却是假装不来的。”
蓝天雨道:“刚才师伯也曾假死,骗过了师叔一次,师叔再次效仿,可说是不分高下。”
李秋水叹道:“在你心中,总是偏向你师伯一些。”说话之时,将那画展开。
只看得片刻,脸上神色便即大变,双手不住颤抖,连得那画也簌簌颤动,李秋水低声道:“是她,是她,是她!哈哈,哈哈,哈哈!”笑声中充满了愁苦伤痛。
李秋水向画中的美女凝神半晌,道:“你看,这人嘴角边有颗酒窝,右眼旁有个黑痣,是不是?”
蓝天雨早就知道这一点,点头道:“是!”
李秋水黯然道:“她是我的小妹子!”然后继续说道:“我小妹容貌和我十分相似,只是她有酒窝,我没有,她右眼旁有颗小小的黑痣,我也没有。”
凝神半晌后,又道:“师姊本来说道:师哥为她绘了一幅肖像,朝夕不离,我早就不信,却……却……却料不到竟是小妹。到底……到底……这幅画是怎么来的?”
蓝天雨当下将事情讲述了一遍。
李秋水长长叹了口气,说道:“师姊初见此画,只道画中人是我,一来相貌甚像,二来师哥一直和我很好,何况……何况师姊和我相争之时,我小妹子还只十一岁,师姊说什么也不会疑心到是她,全没留心到画中人的酒窝和黑痣。师姊直到临死之时,才发觉画中人是我小妹子,不是我,所以连说三声‘不是她’。唉,小妹子,你好,你好,你好!”跟着便怔怔的流下泪来。
对于师傅无崖子钟情的这位意中人,蓝天雨一直很是好奇,当下问道:“不知师叔的小妹子叫什么名字?现在是否还健在?”
李秋水倒也没有隐瞒,说道:“我小妹子叫李秋叶,十八岁的时候就意外去世了。”
她双目看向远处,似乎凝思往昔,悠然神往,继续缓缓说道:“当年我和你师父住在大理无量山剑湖之畔的石-->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