雨后,只说道门中人,就有宝瓶洲灵飞宫天君曹溶,在海上举霞飞升。北俱芦洲天君谢实乘鸾飞升。
那么谢实的此次闭关,就大有意味了。
北俱芦洲又要出一位十四境了?
至于荆蒿的青宫山,与谢实的道场,还隔着个皑皑洲,如何就有了香火情,山巅风景,总是云遮雾绕的。
荆蒿却是晓得当年宝瓶洲乱象尚未明显之时,谢实就是第一个公开与大骊、绣虎合作的山巅修士。当年一艘跨洲渡船坠毁于旧朱荧王朝地界,正是谢实南下宝瓶洲,坐镇宝瓶洲中部。
荆蒿笑道:“景清道友,吃过喜宴,那我可就要在青宫山等你的入境消息了。”
陈灵均本想大手一挥,蹦出一句废话休提,突然察觉到此地不是落魄山的酒桌,立即与荆老神仙客气几句。
魏檗以心声笑道:“荆蒿明摆着是冲你来的,是不是有点喧宾夺主的嫌疑了。”
本来陈灵均光顾着心虚呢,有一种“荆老哥这么把我当兄弟,我却犹豫要不要假装路过流霞洲不见他”、“一部路人集误我多矣”的愧疚,听闻魏檗的言语,顿时道心一震,小心翼翼问道:“不会被阮圣人记仇吧?”
魏檗说道:“我怎么清楚阮圣人的心思。我跟他连点头之交都算不上,没你熟。”
陈灵均嚅嚅喏喏道:“我其实也没怎么跟阮圣人聊过闲天呐。”
犹夷峰那边,一艘专门去处州州城接送的渡船,将那些昔年龙窑的窑工们都接到了这边,小陌看着自家公子,熟络喊着某某师傅,揉着他们孩子的脑袋,聊起了旧事,与他们道谢,当年帮了自己什么忙,教了什么手艺……那些老人或是中年男人可能自己都忘了。
祖山这边,魏檗突然大为讶异望向远处云海里的一粒芥子,那是一艘从中土神洲方向赶来的渡船。
这艘不起眼的渡船上边,不光是来了阮邛的老友陈容,陈容也确实请来了家主陈淳化。
但是他们之外,还有享受人间武庙主祀香火的姜太公!以及文庙教主董夫子,韩副教主!
阮邛心情复杂至极。既高兴,更感激,却也有些无法言说的别扭。能有这般排场,与己何关。
不过清楚他肯定是好心,所以阮邛便更加不好说什么,反而觉得自己小心眼了。小小纠结过后,阮邛也就自行消解了,内心仍是替余倩月和刘羡阳能够有这么一场婚宴感到由衷高兴。
等到热热闹闹过后,纷纷入座喝酒吃饭。
龙泉剑宗自家有两大桌子,落魄山也有一大桌子,刘羡阳昔年窑工朋友们一桌。
还有一张主桌,阮邛神色尴尬,接下来具体的座位如何安排才算“合情合礼”,都是学问。来的客人,过于出乎意料了,阮邛都有些吃不准该如何安排他们的座位,饶是贾老神仙都有些手足无措,一时间没办法给出最好的方案,只说自家山主坐在哪里,要不要坐在阮圣人身边?到底是论年龄呢,论文庙辈分呢,还是论整座人间的一席之地呢?是各论各呢,还是综合计较一番?山主落座了,山主夫人是不是?贾老神仙着实犯愁啊,刘羡阳憋着笑,给赊月轻轻一肘,怀箓却是不太晓得这里边的暗流涌动,她还在震惊于今天这场婚礼的阵仗。顾灵验则很好奇那位年轻隐官该怎么办?阮邛亦是轻轻叹了口气,就想要拉开身边的一张椅子,开口与谁言语几句。贾老道长赶忙转头望向隔壁那边,顿时再不发愁。
众人只见那位伴郎从已经挑好一个座位的隔壁桌走过来,笑容温和,言简意赅,礼数不缺,娴熟应酬着,将董老夫子他们一一请入座位,等到主桌坐满了之后,然后他就走到了顾璨身边,接过了酒壶酒杯,准备陪着新郎官新娘子,与伴娘们一起端杯敬酒了。